花国历,一九七六年,八月七日。

    塘川地震十天后。

    盘虎山,杨家村。

    晌午头,正饭点,村口的老槐树下却乌泱泱聚了一大片端着碗的村民。

    不少人碗里头的饭菜还冒着热气,可谁都没顾得上扒拉两口。

    众人听着村里一声接一声,震得人耳根子发麻,碗沿都在嗡嗡作响的虎啸声,一个个脸上不见半点害怕,反而满是唏嘘。

    赵小草伸着脖子叹了声,“俺的娘哎,这大虫都嚎了有五六天了吧?”

    旁边杨铁牛蹲在石磨边,伸出皱巴巴的手指头算了一下:“上个月最后那天开始叫唤的,算起来…嗯,整八天了。”

    听人提起上个月底那天,赵小草猛拍了一下大腿,“说起那天,哎呦,可把俺魂儿都吓飞了!你们是没见着,那仨野物都扑到秀兰两口子身上了!”

    提起这茬,凑在一起的情报员们瞬间又聚拢了些,纷纷开口。

    杨癞子捧着手里海碗,边摇头边道,“你们说那大虫往年多安生!早先陈老四在山里差点让野猪拱了,还是它给撵跑的。咋说疯就疯了……”

    有人立马接话,“就是,自打它们仨占了地主家那大宅院当老窝,咱村谁都没去撵过,这么多年一直处得好好的,咋就忽然蹿山根叔家闹腾去了?”

    另一个村民跟着点头,“一个忽然乱了性子就算了,那两只总跟老虎混在一起的土豹子不知道咋的,也一起发了癫……”

    赵小草的儿媳刘二丫正跟旁边人第n次说起那天的亲眼所见:“你们不知道!那天我正晾衣服呢,老远就看见那仨大家伙飞一样窜到了山根叔家里,那是边嚎边叫地直冲到二楼啊!

    也不知道它们是发疯还是在找啥东西,直接把山根叔二楼祸害得不成样,杂物房里的被褥都扒拉出来撕烂了……”

    赵小草也在伸手比划,“我当时听到动静抄起扁担就往过冲,本来以为都要跟这仨野物干起来了,谁知那仨家伙对着秀兰两口子乱闻乱叫一通后就又蹿回地主那宅子了……”

    说到这,赵小草又叹了声,“我想了好几天都想不明白那仨野物闹的是哪出……”

    一大爷磕了磕烟袋,“这仨野物我记得还是小崽子时候就偷摸把咱村地主家宅子当老窝了,它们这么些年从来没对咱们起过凶性,也没伤过人……按理说不应该忽然就变了性子……”

    一个七八岁的男娃被村中老虎又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咆哮声吓得哆嗦了一下,扯着身边爷爷的袖子小声道,“是不是有人惹它们生气了?”